立冬，一帧绚丽的风景

□ 马晓炜

秋天的景象还没完全褪尽，时间就踩着厚厚的落叶，披着清澈高远的蓝天，急不可待地闯入了冬天的地界。

我国古时民间习惯以立冬为冬季的开始，古人云：“冬，终也，万物收藏也。”此时草木凋零，蛰虫伏藏，农作物已收割晾晒完毕收藏入库，田间地头开始进入农闲时期。

立冬，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小阳春。此时，暑已去，寒欲来，气候却依然可以说是温暖。“细雨生寒未有霜，庭前木叶半青黄。小春此去无多日，何处梅花一绽香。”已是久居江南水乡的我，对此有着切身的感受，无论漫步郊外，还是行走在林立的高楼间，许多草木满是半青半黄的模样，而那路旁伫立的一棵棵枝繁叶茂的樟树和花坛里争奇斗艳的簇簇菊花，将行人的目光装扮得郁郁葱葱、生机盎然。每天有如此醉人的景色相伴，冬天好像与我们不相干似的。

然而，在我的故乡，平原上那遍地凋零的树叶，早已无声地淹没了一个季节的骄傲。浩荡的西风，从空旷的田野走过，留下芦苇白头、飞絮，守着河滩，回味着昔日葳蕤生长的风雨和曲折。

立冬了，乡村没了往日热火朝天繁忙的景象，悄然变得悠闲自得了。老人们蹲靠在墙根或柴草垛，惬意地晒着太阳，聊聊年景，说说甜美的往事，岁月的悠长被盘点得暖意融融；女人们则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边聊家常，一边织毛衣、纳鞋底，不时地还爆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把立冬后的日子过得舒心、惬意；跟着主人起早贪黑的老牛，也躲在牛棚里，不紧不慢地咀嚼着时光，开启了静享安然的模式。

田家无闲月，立冬更是人倍儿忙。村南不远的荷塘里，刘二叔正带着几个壮劳力，意气风发地走下清瘦的池塘，干枯的荷梗下，他们捞出一节长长的莲藕，相互比着收获的长短与斤两，丰收的喜悦，将一汪冰凉透骨的塘水撩拨得热气腾腾。与采挖莲藕的刘二叔比起来，隔壁的木匠吴大伯却略显孤单了，他背着吃饭的家什，一步三回头，走在弯弯的村路上，与家人挥手告别。接下来的日子，他将漂泊在都市的大街小巷，用乡下的淳朴，为城里人送去一抹冬日的暖意，也为家人编织一个喜庆祥和的幸福年。

俗话说：“冬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对孩子们而言，立冬了，我们心心念念的是美美吃顿饺子。每到立冬日，家家户户总不忘仪式感满满包顿香喷喷的饺子。在我幼小的心里，似乎唯有在立冬吃上一碗母亲包的饺子，哪怕天寒地冻，也可平安温暖过冬，更不用担心耳朵会被冻掉了。时至今日，每到立冬时节，我还坚持给孩子们煮上一锅热气腾腾的饺子，期盼多年后，他们能够与我故乡的味道邂逅。

立冬是季节的一个片段，更是一帧绚丽的风景，朴实而自然，萧瑟而明媚，无声而有声，一年又一年，从我的眼前划过，却在心底定格。

（作者单位：江苏省南京市江宁区委政法委）